历史雍州(古代雍城)
雍县是现在的哪里 雍秦历史文化随笔系列之《“雍”,一个天帝神明聚居的圣地》
“雍”,一个天帝神明聚居的圣地
雍 人
一提起“雍”字,人们可能会想到近年热播的清宫剧《雍正皇帝》和北京的“雍和宫”。雍和宫原是康熙帝为皇四子胤禛所建的雍亲王府,胤禛登基后年号“雍正”,改王府为行宫,称雍和宫。雍正帝驾崩后灵柩曾在此停放,雍和宫主要殿堂的琉璃瓦就由绿色改为黄色。因乾隆帝也诞生于此,雍和官出了两位皇帝,是“龙潜福地”,所以雍和宫的殿宇颜色都为黄瓦红墙,和紫禁城皇宫同等规格。乾隆九年(1744年),改雍和宫为喇嘛庙,成为清中后期全国规格更高的一所佛教寺院。
早在中国的先秦至秦汉时期,也把一个叫“雍”的地方,视为天帝神明聚居的圣地,在此置“畴”,举行君王亲自参加的国家更高等级的祭祀活动。
(一)
“雍”,作为一个大的地理区域概念,最早出现在成书于公元前五世纪、我国之一部历史文件和著作汇编的《尚书》中,该书记载大禹把中华大地划分为九州:冀州、青州、豫州、杨州、徐州、梁州、雍州、兖州、荆州;而在古代之一部论述国家典制的《周礼》一书中,所记载的九州,又有幽州、并州,而无徐州、梁州;在我国历史上最早的词典、辞书之祖的《尔雅》中,又有幽州、营 州,而无青州、梁州。
由于不同时代的古文献有着不同的记载,历史上就出现了“三代九州”的概念,即《尚书》所记载的为夏九州,《尔雅》所记载的为殷九州,《周礼》所记载的为周九州。因此在历史研究中,也就引起了大禹有无划定九州的争论。
我国古代的杰出历史著作《左传》、之一部纪传体通史《史记》、富于神话传说最古老的地理古籍《山海经》及传世的《齐候钟》、《秦公簋》等青铜器铭文,都有大禹划定九州的记载。
在夏、商、周三代不同的九州概念中,雍州都位列其中。按《尚书》中所描述和专家的考古研究论证,古雍州的范围包括今陕西、宁夏全境及青海、甘肃、新疆、内蒙部分。其政治经济中心所处位置在今简称为“雍”的陕西省凤翔县境域,雍州的得名就来源于凤翔境内的雍山、雍水和雍氏族部落以及雍人的人文始祖雍父。
凤翔县所处地理位置是北枕千山,南依渭水、东望长安,西扼秦陇。雍山位于距县城三十多里的西北方向,属六盘山系千山余脉南麓的一部分,海拔1200米,主峰在柳林镇的南沟村。整个山势呈西南——东北走向,千岩万壑,峰峦耸翠,西接千阳,东伸麟游,绵延百余里。
在当地,人们依据山形地貌,看着雍山主峰象倒扣着的一口巨瓮,而且文言文中“雍”与“瓮”相通,所以,当地通常把“雍山”叫做“瓮山”。
雍山是道教的发源地之一,大殿辉煌,香火鼎盛,古历三月初一为庙会正会。此日方圆周围的善男信女上山祈福求愿,人山人海,很是热闹。雍山有八景:冢子高照、血池龙盘、石狮八台、雍水北流、陰湾泉涌、堯典远眺、药王老君、金钱葫芦。历史名人苏东坡、左宗棠、林则徐等,也曾到此祭拜天地,观赏雍山八景并留有诗赋,凤翔府志、县志均有记载。后历朝历代虽有修葺,但年长日久,毁损严重,昔日的景象日渐萧条。改革开放以来,宗教政策复苏,雍山道观重建,占地三十余亩,筑路绿化,各方信众筹资修葺大殿五座,塑有栩栩如生的道教尊神,朝山者络绎不绝,又恢复了香火鼎盛的昔日景象。所以,当地人也一直称其为“庙山”,作为官名的“雍山”反倒被遗忘,不为人们所熟知。
在雍山脚下,历史上有一条长60多里的河流,《水经?渭水注》记载:“雍水出雍山。” 亦有古籍载:“雍山有五泉,即雍水之源”,该河流因雍山得名雍水,河流往东南流去,途中有千山诸脉水系补给,从北向南汇入雍水。雍水是当地人真正意义上的母亲河,河流从雍山出发,从西北奔东南,穿流县域全境,最终汇入渭河,古雍城被称为“沿河而建,依水而居”的“水中之城”。有史料记载,凤翔县的彪角镇,就是古雍水河道的渡口之一。从现存的河床及河谷冲刷的迹象来看,其最宽处超过几百米,全盛时期雍水河上,船只往来,千帆过尽,一派繁华。发生在公元前647年,我国春秋时期的秦穆公年代,那次“泛舟之役”的宏大规模和壮观场面就可想而知。唐朝的大诗人岑参在他的《西过渭州,见渭水思秦川》诗中通过“渭水东流去”的景象和“何时到雍州”的急切心情及“平添两行泪,寄向故园流”的描述,把思秦川之情表达得婑婉深情和含蓄深沉。这首诗从另一侧面也反映出秦陇、关中和长安之间的渭水、雍水、黄河水道的水路畅通。
传说中“雍”是上古时期姞姓雍氏部落的发祥地,其活动范围在雍山、雍水之间,部族的首领是黄帝的直系后裔,叫雍父,所以此地山水也就被称为雍山、雍水。《广韵》是我国历史上完整保存至今并广为流传的最重要的一部韵书,其中记载:“雍父做舂,黄帝臣也”。《史书·封禅书》中也曾记载,轩辕黄帝曾在此地祭拜天地神明,并住了三个月。因此看来,雍州以雍命名,主要还是由于姞姓雍父的出现和氏族部落中心建立的结果。
据考古探明已发现,在西秦地区的宝鸡金台区、渭滨区、陈仓区、凤翔、歧山、扶风、眉县、武功、千阳、陇县、麟游、凤县区域内,分散着一百多处数量众多氏族公社时代的文化遗址,其中比较著名的有母系氏族公社阶段代表仰韶文化的“北首岭遗址”、父系氏族公社阶段典型龙山文化的“双庵遗址”,这充分说明,在六、七千年前,雍地已经是原始村落密集的地区。
(二)
黄帝在雍祭拜天地神明,虽属历史上的一种传说,但在后来众多的古籍资料中记载,从先秦开始到秦汉时期,雍地成为了历代君王皇帝祭祀天帝神明的一个圣地。他们之所以选择在这里祭祀,是因为自古以来有一种说法,认为在这里聚居着众多的天帝神明。
《尚书》中说“雍州积高,神明之隩”。《史记》中也写道:“自古以雍州积高,神明之隩,故立畴郊上帝,诸神祠皆聚云”。北魏著名的地理学家、经学家阚骃曰“宜为神明之隩,故立群祠焉”。看来这里不但有神灵,而且真是众神聚居的地方。
“畴”和“祠”虽然都属于祭祀场所,但在春秋时期的古籍中,对两者还是有明确区分。“畴”专指祭祀天地及五帝的固定场所,而“祠”仅仅是祭祀祖宗或先贤的地方。古人认为“国之大事,唯戎与祀”,国家更大的两件事就是军事和祭祀。雍原曾在历史上被称作“三畴原”、“五畴原”,就因为它是当时国家更高等级的祭祀圣地。
据史料记载,秦汉时期分布于雍原的祭畤场所,先后有西畴、鄜畤、吴阳上畤下畤、密畤、北畤等多处。祭畤这一国祭形式从春秋初期到西汉末期前后延续长达700多年。
公元前771年,秦襄公受封为储侯,秦正式建国,建立了西畴,祭西方白帝,即传说中的太阳神少皞。
公元前756年,秦人来到“千渭之会”,这里曾是秦人祖先为周王养马而被封为附庸的地方,认为是吉祥之地,所以秦文公建鄜畴以祭祀,但仍然祭祀白帝少皞。
公元前672年,秦宣公建密畴,祭东方青帝,即被人们尊为三皇之首、东方之帝的太皞。
公元前424年至公元前415年,秦灵公建吴阳上畴祭中央黄帝,建吴阳下畴祭南方赤帝。
秦人先后在雍地地共建立了四畴,在大秦帝国建立后,秦始皇保留了雍地的四畴,由国家统一祭祀。
汉高祖刘邦在起义时斩大蛇,称自已为赤帝子,杀掉的大蛇为白帝子。但取得政权建立大汉帝国后,却“汉承秦制”,在祭祀雍地四畴的基础上,又增设北畴而祭北方黑帝,用以维护统治。黑帝即传说中雍姓的祖先颛顼,被后人奉为黑精之君。汉高祖并规定帝王必须亲自郊祠雍畴,即在雍地祭祀五帝。汉朝有五代皇帝共23次亲自郊雍。
汉元帝和汉成帝时期曾任过两朝宰相的匡衡,在元帝时期力主推动了撤销各郡国宗庙,包括刘邦父親、汉惠帝等诸园寝庙的祭祀。又在汉成帝时期,上奏建议,雍城四畴是按秦国君王的意愿而立,北畴是汉初礼仪未定时所立,都不符合古人礼法,应该罢而不祀。汉成帝采纳了匡衡的奏请,朝庭不再对五畴举行祭祀。事隔两年,匡衡遭弹劾罢官,恰巧当年长安甘泉宫的百余棵十围以上大树被狂风刮断,宗室大臣、文学家及经学家刘向借机宣扬“天人感应”,渲染这是对罢祭五畴的惩罚,汉成帝又恢复了五畴的祭祀。
随着时代更替,沧海桑田,环境变迁,五畴早已踪迹全无。凤翔籍的国民革命元老、1912年当选为中华民国参议院议员的“辛亥老人”窦应昌就曾有诗云:“上上厥田冠九州,山名曰雍有来由。此山雄冠西方土,群峰环到莫与俦。一生好入名山游,汉武旌旗眼前收,五畤祠堂今在否?雍峰高唱帝王州”。
2017年4月12日下午,中国文物报社和中国考古学会联合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经过评委会评议和无记名投票,2016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揭晓,陕西凤翔雍山血池秦汉祭祀遗址成功当选。
雍山血池秦汉祭祀遗址位于雍山的血池村,距秦雍城大遗址15公里,是首次在雍城郊外发现与古文献记载吻合,时代最早、规模更大、性质明确、持续时间最长,且功能结构完整的国家大型“祭天台”。专家根据遗址出土器物类型年代初步研究判断,认为它完全符合秦汉时期置“畴”的条件,血池遗址应为西汉初期汉高祖刘邦在雍城郊外原隶属秦畤基础上设立的国家更高等级,专门用于祭祀天地及黑帝的固定场所——“北畴”。
2016年4月至11月,由陕西省考古研究院、中国国家博物馆、凤翔县文物旅游局、宝鸡市考古研究所和凤翔县博物馆联合组队,对凤翔雍山血池秦汉祭祀遗址进行了考古发掘工作,根据考古现场的发现,雍山血池遗址数量最多的遗迹是分布较为密集三类祭祀坑,之一类是“车马”祭祀坑,坑内的“车马”及其随器 *** 精巧且形体很小;第二类是马、牛、羊的牲肉埋葬坑;第三类是极少数的“空坑”。三类祭祀坑的内涵与文献记载的三牲献食、玉贝、“车马”之祭品种类相同,部分祭祀坑虽经晚代盗扰,但出土器物仍然十分丰富,已在各类祭祀坑中出土器物二千一百零九件(组)文物,主要有玉器、青铜车马器以及小型木车马等专门用于祭祀之物。
尽管在诸如《史记.秦本纪》和《汉书.郊祀志》等古文献中,有大量关于雍地置畴祭祀的记载,但是以往一直没有发现其实物踪迹。这次对雍山血池遗址的发现和发掘,是首次发现“畴”这种完整功能结构的遗存场所,印证了正史记载中,从东周诸侯国到秦汉大一统国家,关于在雍地开展的一系列国家祭祀行为最重要的实物载体和物质体现。它以实际文化遗存印证了雍城从秦国迁都之后,历经秦代至汉武帝时期,它仍继续作为秦皇汉武时期的“圣都”,用以举行国家更高祭天礼仪的活动,填补了既往整个雍城遗址唯缺郊外以畤祭天遗存的空白。
(三)
雍地从六、七千年前的远古时代——人类的母系氏族公社和父系氏公社时期开始,就成为氏族部落的中心。大禹将华夏大地划分为九州后,雍地又是当时覆盖面积更大的的州——雍州的中心。
从公元前677年,秦德公嬴嘉将秦国的都城迁居雍城,到公元前350年,秦孝公嬴渠梁听取商鞅建议,为继续推进变法大业,排除旧贵族势的干扰阻挡,继承先辈遗愿,“饮马黄河”向东发展,将国都从雍城迁到了关中东部的咸阳,秦国以雍城为国都统治长达327年,是历经秦君最多的一座都城,也是秦国发展史上一座重要的里程碑。有20位国君在此登基执政,开创了“灭国十二、拓彊千里”,称霸春秋、大展宏图,变法图强、昌盛国力的辉煌业绩。在此期间,秦雍城一直是秦国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的中心。秦人完成了氏族社会末期到奴隶社会的过渡,又开始了向封建社会迈进,为秦始皇统一全国奠定了基础。
从目前考古发现探明的情况看,秦雍城遗址位于陕西省宝鸡市凤翔县南郊,由雍城城址区、秦公园陵区和国人墓葬区三部分组成,东西长1万米,南北宽5千米,出土文物3000余件。 1988年1月13日,秦雍城遗址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三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秦雍城遗址的都城遗址和墓葬特点,展现了先秦的经济实力、文化及礼仪,具有较高的历史价值。
秦国将都城从雍城迁往咸阳后,雍城在以后的历史发展中,同样发挥着无可替代的地位优势和重要作用。
公元前350年,秦孝公设雍县,雍城为雍县的治所。公元前238年,秦王嬴政在秦古都雍城举行成年加冕仪式,开始亲政。秦统一天下后,国都咸阳及附近关中地区(含雍县)由朝庭的内史直接管辖。
汉初又设中地郡,下辖州县(含雍县)。武帝太初元年(前104年)右内史更名右扶风,取扶助风化之意。治所在长安(今西安市西北)。辖境约当今陕西秦岭以北,鄠县(今西安鄠邑区,原眉县),咸阳、枸邑(现旬邑县)以南。因地属畿辅,故不称郡,为三辅之一,雍县归属右扶风。
三国时期的魏、西晋、十六国、南北朝及隋和唐初,历代雍地的州郡之名与所辖地域虽有变化,但治所均在雍县,县名依旧。
“安史之乱”中,唐肃宗于至德元年(公元756年),改扶风郡为凤翔郡,分雍县东南地域另设天兴县。至德二年八月驻跸时,取“吹箫引凤”的传说典故寓意,升凤翔郡为凤翔府,称“西京”,改雍县为凤翔县。唐代宗宝应元年(公元762年),凤翔县并入天兴县,属凤翔府。唐末李茂贞割据凤翔称岐王,领四镇十五州,范围涉及陕西、甘肃、四川的部分地区。
金代金世宗大定十九年(公元1179年),因“天兴县”与京都的“衍庆殿”字音相近,为避讳换音,又改回凤翔县,延用至今。
元明之际,凤翔县属凤翔府,府治凤翔。清代凤翔县属凤郡道凤翔府,道治凤翔,凤翔府领凤翔等七县一州。
辛亥革命后,凤翔响应,起义成功,设凤翔府于凤翔县。民国二十二年(公元1933年)至民国二十六年(公元1937年),凤翔县直辖于陕西省。民国二十七年(公元1938年),于凤翔设陕西省第九行政督察专员公署,领凤翔等十县。民国三十年(1941年),专员公署迁宝鸡,凤翔县隶属陕西省第九行政督察专员公署。从此,凤翔结束了自原始社会起,作为关中西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中心长达几千年的历史。
雍地的先祖们在漫长的历史岁月里,于这片美丽富饶的沃土上,创造出了灿烂辉煌的雍秦文化,给后世留下了丰富多彩的文物古迹。2020年,凤翔县博物馆编辑出版了“凤翔历代文物展图录”,给书命名为《天下九州 - 唯雍其昌》,准确定位和概括了雍地和雍城在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和民主革命的各个历史时期,作为关中西部一个重要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中心的历史作用和地位。今天的雍城——凤翔,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化、撤县建区的加快推进、航空港项目的开工建设和新区规划的实施发展,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蒸蒸日上的景象,使这个美丽而古老的城市又焕发出了青春靓丽的活力。
“天下九州,唯雍其昌”!
庚子年初冬于上海闵行。
(下周末继续发布“庸人百姓生活琐事系列”之——《上海晚秋时节的迷人夜景》,敬请关注!)
古代雍城 雍城的历史简介